过了许久,他见我还未说话,就伸手去探我的额头,这时他才发现我已经发了高烧。
他罕见的神色慌乱,立刻传令太医,让宫人点燃炭火,为我暖身。
宫中气息回暖,我才有了一丝神志,堪堪能睁开眼睛看他。
沈钰知原本眼中泛着点泪光,面色担忧的跪守在我床边。
可见我醒了,就又是一副冰冷煞人的模样。
他将那个被扎烂的娃娃扔在我面前,话语中滚着冰碴,声声都在质问我。
「沈钰知,你真的爱过我吗?」
烛火倒影扑闪在我的脸上,沈钰知身上的药香被炭火烘的发苦。
我舌尖滚动,问出了一直埋于心底的那句话。
我想不通为何一个与我有十年情谊,定下来一生一世诺言的男子,转眼就可以对一个陌生女子无微不至。
在我被禁足时,「弱柳扶风」的苏秦琴来看我。
那是我第一次睁眼瞧她,因为要看清她那副丑恶的嘴脸,日后报仇才不会找错人。
她肆意出口羞辱我,我全都不在意,只当是一条狗在叫。
她知道我的软肋,也知道我在乎什么。
所以她对我充满恶意,句句要消磨我的
()
心志。
「你以为沈钰知是真心爱你吗?真正痴情的男子怎么会在一瞬就抛弃自己相爱十年的姑娘。」
「少年成名,也要他人为他开道铺路。」
江家,是他最好的选择。
明白这一切的时候,我却忽然轻松了,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我的身体。
我不再担忧苦闷了。
我看着沈钰知,就像多年前那样目含柔情,也带着祈求。
「放我出宫吧,我不想做皇后了。」
是苏秦琴也罢还是其他妃子也罢,总之不会是我了。
我想要沈钰知看在多年情分上,给我一条出路。
我却没想到他对我仍旧有执念,且执念颇深。
「你一日是我的妻子,以后便都是。」
沈钰知目光里带着令我畏惧的火,他亲手罩住了我。
11
漠北失了江青宴,军心大散。
贪婪的蛮族从未攻克过如此多的城池,他们也是第一次真正尝到了战争带来的甜头。
汉人的土地被当作一块丰盈的蜜,任何人唾手便可摘取。
宫中同样是一片散乱,流云殿早已没了琵琶声。
大寒时节,相传有蛮人已经混入燕京,扬言要直取皇帝头颅。
朝廷上下焦头烂额,却无所对谋,只能请命沈钰知,暂且前往日栾山上躲避祸乱。
我坐在前往山顶上的马车上,脖颈边围着蓬松的狐裘,上好的银丝炭将车内烘的暖热。
我竟在磕磕绊绊的车程中也有了一丝困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