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使了个眼色,宫人将座位设在了离我极近的一侧。
细看之下,沈知意又孱弱了些,一身白衣,更显楚楚可怜。
我思绪分了神,想起了那句「要想俏、一身孝」的胡话。
只是这是宫中,不比寻常地方。除非国丧,披麻戴孝是大忌。
我这庶妹,是当真不知晓这些规矩吗?
我招手,唤人拿来件新做的衣裳。
「徐夫人先换件衣裳吧。」
只这一句,沈知意听了,眼泪便跟不要钱似的掉下来。
她戚戚然哽咽道:「长姐何苦折辱我,我不换。你自小便不喜我,什么都要与我争个一二。
「旁的我让你便让你了,可是现在,我是堂堂正正的将军夫人,我是替我夫君回来受封的。
「我死了夫君,什么都没有了,连穿件衣服的体面,我都不能有了吗?」
我撑着脑袋看她胡闹,她也没有让我失望。
她攥着领子往角落里缩,掉下的眼泪能淹死桌上的花:
「长姐自幼厌恶我,我知道的,长姐恐我分你的宠爱,不想我留在宫里,我不会久留的。
「待受封后,我自会寻根麻绳了结。」
瞧,连在边城的将军夫人,都知道我渴求宋惟的宠爱,以致于风吹草动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,生怕被分去本就不多的一些恩宠。
我暗自轻笑,伪装,我一向有把握。我最了解位高权重之人的心思,也知道他们对痴迷自己的女人,最为自信。
认为自己足够有吸引力,让女人无法背叛自己。
屏风后,走出来人,来人一身明黄的龙袍。
对于宋惟的出现,我不意外,沈知意也不意外。
宋惟站定,宽阔的肩膀将瘦小的沈知意完全罩住,眼里的柔情尽数给了身后之人。
像年幼与我对立一般,对我说道:
「皇后,徐将军战死沙场,她一个寡妇,若是得不到朕的庇护,她会过得多凄惨。」
宋惟是在警告我,再对他的心上人出言不逊,他就要生气了。
明珠怎可同日月争辉,在沈知意出现的那一瞬间,宋惟心里的那杆秤便偏了,我便要输了。
一个合格的替身该点到为止,该在正主回来时乖乖让位。
可是,本宫不乐意。
我状若无骨地扯宋惟的袖子,笑得天真地问:
「这天底下的寡妇多了去了,怎么不见皇上也照顾照顾别人?偏对我这庶妹垂爱?
「是不是真像民间说的,姐夫和小姨子注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啊?」
不过一句话,偏让沈知意羞愤欲死,几个宫人都拉不住她要撞柱而死的决心。
「长姐如此冤我,我不如一死了之了。」
不顾宋惟铁青的脸,我扯开阻拦的宫人,敲了敲坚实的柱子。
「好妹妹,可瞅准了铆足劲撞,这样坚硬的柱子才能死个痛快。别看走了眼,撞到谁怀里去了……」
「你……」
宋惟夹在我与沈知意之间,攥着的拳头紧了又握,最后终于受不了了,一把将耀武扬威的我推开。
「够了……沈春意……你闹够了没有?你看看你这样,哪有半点皇后的样子。」
宋惟力气太大,我一时不防,跌坐在地。
「阿惟,我怕。」